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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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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法律與道德的約束,可以搶奪的世界,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獄。——蕭芊芊

三天時間,大概足夠讓一個人了解現狀,卻絕對不夠讓一個人適應壞境,還是由奢入簡。倒不是說沢田綱吉嬌生慣養,他絕對是個吃的起苦的,但是他確實吃不下餿到發臭的……這是什麽來著?

沢田綱吉苦大仇深地看著眼前一坨自帶馬賽克的‘食物’,即使他的肚子發出瘋狂的咕咕聲,他都沒有勇氣將這個東西送到嘴巴裏。至於蕭芊芊更是幹脆——餓著,大不了餓死去到另一個世界又是一條好漢【餵!】

對比於這兩個人,在他們面前比他們年紀還要小的老太太的孫子看上去就特別淡定的將手上的一塊姑且說是面包的東西放進嘴裏咀嚼,若不是發出了嘎嘣嘎嘣,聽得綱吉覺得在他在咬鋼板的牙疼聲,他差點就覺得這些東西是可以吃的了。

同樣是黑發黑眸,比起千尋的星眸,眼前留了長發的男孩貓般的瞳孔看人的時候,其中的無光每每都讓年幼的綱吉頭皮發麻,更遑論在第一天相處的時候,這位估摸著不會超過五歲的男孩面不改色的就徒手切掉了一個攔路的壯漢。

要不是千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綱吉的眼,現在綱吉大概就不是發燒躺著床上,而是被刺激的精神崩潰到彼岸的世界了也說不定。

只是盡管沒有直面死人的沖擊,但那刺鼻的血腥味,人倒下的聲音以及猩紅的鮮血噴濺到臉上身上的感覺,都在綱吉身心留下了深刻的灼印。

即使在被老太太打包扔出來歷練前,千尋已經和他大致說了下這個地方的狀況,他也告訴自己要有心理準備,但當真的要他接受這一切和他原本世界不同的殘酷的時候,綱吉依然覺得無所適從。

綱吉還記得那時候捂住他眼睛的千尋對他低聲說,“別睜眼,跟我走。”

盡管灑在身上的血液由最開始的熱度變冷,但由千尋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和那片黑暗卻帶給綱吉一絲的安心。就好像是最後的稻草。

而他們也在流星街的另一條街找到了可以住的居所——盡管是搶來的也隨時可能會被更強大的存在搶走的遮蔽所而已。

“我們約法三章,老奶奶的孫子。”將綱吉安置後,因著流星街默認的規矩,並沒有交換姓名的千尋招呼明明像只貓卻絕對是大型貓科動物的小男孩招呼出來,雙手抱胸,臉上一早就沒了對綱吉的耐心和溫和,“我知道這裏的規矩,你要打要殺誰老實說我也都無所謂,但是麻煩你以後別在我夥伴的面前動手。”

“這個很難做到。”這些年通過了自己家族一系列刑訊訓練的伊爾迷實事求是地對眼前的女孩說,“祖母要我帶著你們,這是我歷練的一部分。”

和家族的其他人並不一樣,唯一不住在枯枯戮山的這個祖母專門負責家族孩子來流星街的歷練。聽自己的父親席巴·揍敵客提到的是,這個居住流星街的長輩很多時候很是隨性妄為,而作為小輩的他只需要遵從就行了。

“你剛才的反應很快。”伊爾迷指的是千尋捂住綱吉的眼睛這件事,“但是你這麽做對他是毫無益處的。”

這件事千尋何嘗不知道,可是到底是心疼一起長大的竹馬,在千尋的心裏綱吉是根本不需要受這份罪的。即使因為現狀這是遲早的事情,但千尋總覺得行序漸進會比較適合。

但是這樣‘矯情’的想法伊爾迷是不懂不理解的,生長在揍敵客這樣的家族,伊爾迷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與其讓重要的人被別人殺死不如由我來親自動手。”

並不是親自動手殺死而是親自動手訓練。

不管多麽殘酷的對待,但是因為是家人所以有分寸,昔日給予的痛楚其實是對未來的你最好的保護,這是揍敵客家族對家人表達的最極致的愛護。

在伊爾迷眼裏沢田綱吉就是個大寫的缺乏鍛煉而且是一臉的短命相。想起祖母臨走前私下的交代,伊爾迷覺得也許這是個提起的好時機。

他擡頭看著比自己高的女孩,大大的貓眼顯得特別的認真和誠懇,“祖母對你很是中意。如果你願意在歷練結束後和我回家族,我們會負責起你同伴的訓練,畢竟我們家族擁有系統的訓練體系,非常專業。”

千尋:“……”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哭。

↑這大概就是千尋那一刻的真實寫照。

她記得獵人世界裏似乎是有這麽一個暗殺家族,就這點來說伊爾迷絕對說了大實話,那可不是專業的訓練體系嗎?但千尋並沒有把綱吉訓練成殺手的想法,好好一個黑手黨未來頭目·如今待定,千尋還指望著找到什麽方式把人好好的送回奈奈媽媽的身邊呢。

不過離開流星街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待她確定這裏沒有什麽能夠幫到她送走綱吉回家的東西,多一分鐘她都不要在這裏待著。只是要離開流星街可不容易,有進無出的名頭可不是說說而已。

伊爾迷告訴千尋沒有念力的人是找不到出去的路的,就算有念力的人,帶著他也無法踏進能夠離開的路,去到外界。而很不幸地,綱吉就屬於沒有念力的人。用來測試念力的水上的樹葉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即使綱吉沒有念能力你們也能把他帶走?”千尋跳過伊爾迷的問題反問他。

伊爾迷點了點頭,散發著‘我的家族無所不能’的迷之氣場。

“……我會考慮的。”最終千尋這樣回答。

流星街一直以來都是外來人口招高手的好地方,對於伊爾迷的邀約,千尋也沒多想。

流星街終究不是久留之地,對綱吉更是如此。

不說吃喝住行,有一天綱吉在千尋離開後獨自出門,差點就被一個一兩歲的孩子捅了刀子。若不是伊爾迷正好完成歷練單上的某個任務回來後看到綱吉離開,想了想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估計千尋回來後就只能看到綱吉的屍體了。

這是綱吉第二次親眼看到伊爾迷殺人。

比起之前,這一次伊爾迷動手後並沒有鮮血滿地。顯然水資源匱乏的流星街很好的改掉了伊爾迷血灑兇案現場的壞毛病。

怎麽可以殺人呢?這句話下意識地浮現,綱吉脫口而出。然後他看到救了他性命的、明明也不過是個孩子甚至比他更小的伊爾迷似是不解地歪了歪頭。

他根本不懂綱吉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但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回答,本就不放心綱吉單獨一人的千尋心裏總是有點心事,已經匆匆趕了過來。

這是綱吉和伊爾迷第一次看到女孩展現出自己能力的一部分——她是從天而降的,穩穩踏在這大地之上。

“若不是伊爾迷,現在死的那個就是你了。”千尋的聲音飽含著怒意。但綱吉分辨的出其中的擔驚後怕,他低下了頭。

“對不起。”他說。

千尋瞥了眼骨瘦如柴的那具屍體,很快移開視線,到底心中也是有點不舒服。知道綱吉的性格,更是說不了什麽重話。

她沖伊爾迷點了點頭,“謝謝了。”

“剛才是你的能力之一?”伊爾迷緊緊盯著千尋,之前千尋在綱吉測出沒有念力後並沒有做自己的念力測試,而揍敵客家族看中的人,又怎麽會是弱者,“你是特質系?”

一般大部分的念能力都可以歸分為以下五種——強化系、操作系、放出系、變化系和具現化系;然而任何不屬於這其中的能力都被稱之為特質系。特質系的能力太過神秘莫測,有的盡管沒有攻擊性,但可能比攻擊性的殺傷力還要可怖的多。

“大概吧。”千尋不置可否。

若說不歸類於任何五大類的能力都屬於特質系的話,那麽說也算沒錯。

很輕易就能偷換概念的千尋又怎麽會錯過綱吉愈發黯淡的神色,但是她是真的無能為力。

就好像當初在家教的世界裏,能夠讓綱吉真正開朗起來找回自信的從來都不是她,她只知道授人以魚卻不知道怎麽授人以漁。

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將沢田綱吉護在身邊,但是她不知道怎樣讓如今見識到因為生存壞境的惡劣,在短短的時間就看盡各種人性而陷入低迷的綱吉重新振作起來。

“總之……你沒事就好。”

最終,千尋只是拍了拍綱吉的肩。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比起三觀的顛覆,綱吉更加難過的是,千尋來到後的對於所發生的一切事不關己的態度,就好像那個因為饑餓而想要求得一條生路的生命的離開,是無所謂的事情,這才是讓他難以接受的。

比起‘你沒事就好’,綱吉更希望能從千尋這裏看到的憐憫或者不忿,都沒有。

明明……千尋對他對奈奈媽媽對雲雀對同學們……

都怎麽樣?

溫柔嗎?

不,她一直都是懶散而又漫不經心的,這點她從來沒有掩飾過。

她也是可以溫柔的,對著沢田奈奈、綱吉、雲雀以及其他釋放出善意的同學。

但是那個世界沒有這樣激烈的生存沖突,所以千尋就好像是收斂了利爪的兇獸,安穩的躺著打盹,看著他人小兒科的打打鬧鬧。

所以,這才是真相嗎?其實千尋和他,一點兒也不一樣。

伊爾迷歪了歪頭,對於千尋敷衍的回答有點不滿。好在他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心,“之前我問你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你看,他不適合這裏。”

“什麽事?”綱吉擡起頭,不安地看向千尋和伊爾迷。什麽時候這兩個人達成了協約?還關系到自己?

“帶你離開這裏。”對於這點千尋倒也不隱瞞。

伊爾迷也點了點頭,“要離開這裏必須擁有之前和你說過的‘念’的能力。若是用其他的方式,會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祖母想要替家族招攬你的同伴。”他示意了一下千尋,“若是她接受,我結束了這裏的歷練,家族帶我離開的時候就也能帶上你們。”

“招攬?”想到伊爾迷之前那長長一竄的殺人名單,綱吉激烈地搖頭反對,“千尋是不會和你們走的!我可以留在這裏,她不會跟你們去……的!”

絕不會,讓千尋為了這種事,就去殺人,給你們賣命!

“啊,原來你叫千尋。”伊爾迷的重點沒抓對。

“別對自己太苛嚴了,綱吉。這個地方……沒什麽好待的。你待不了,也沒必要強迫自己。”對於綱吉的維護,千尋心裏是有些暖的,然而,“這個世界和你的世界並不一樣,有不同的生存之道。你不用太擔心我,總之,先把你帶出這個地方再說。”

“……”

這個世界和你的世界並不一樣……難道不是和‘我們’的世界並不一樣嗎?

不算遙遠的記憶重現,綱吉想起那個時候,千尋的出現也是如此的突兀。

“殺人……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他最終還是低低地這樣說道。

千尋看著他沒有說話。

綱吉的心在等待中慢慢變冷,他的目光緊追著千尋,希望對方哪怕是此刻願意欺騙也好,他也希望千尋認同他的說法。

“……別多想了。”最終千尋只說了這樣無力的一句話,就轉身向不遠的居所走去,“我總能找到讓你回家的方法的。阿綱。”

綱吉怔怔地看著千尋的背影,慢慢垂下眼簾。

伊爾迷站在他的身邊,忽然說,“你很幸運。”

很幸運,因為你的眼中有光;還因為有人願意維護你眼中的純粹。

可是你也是不幸的,因為你們註定分歧。

那個女孩,更加適合黑暗。

祖母的眼光果然沒有錯,千尋註定該是游走於黑暗之中的狼虎;而不該是走到陽光下被束縛住的忠犬。

伊爾迷也好,他的祖母也好,並不討厭帶些小天真、堅持和希翼的沢田綱吉,就如同他的祖母所說——。

“因為這個世界,需要這樣的人。”

最終千尋接受了揍敵客家的條件,但是卻拒絕了揍敵客家表示可以訓練綱吉的建議。

“我不想綱吉深入你們家族。”

畢竟殺手家族什麽的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讓人接受的,尤其是綱吉這樣的小兔子。

千尋選擇性的回避了綱吉若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總歸會有一天要接受差不多的設定,還會有個殺手做他的家庭教師,但是還是不一樣。

“我們家族。”伊爾迷在不知名的方面有著特別的堅持,“你也是我們家族的一員了。”想了想,意識到其實從頭到尾都是祖母做主,回頭家主那邊還是要過別的關卡,又補充了一句,“很快。”

“若是你不放心你的同伴,我們揍敵客家族名下有很多的產業可以安置他。你可以放心。”對於很快就會成為揍敵客主要家庭成員之一的千尋,伊爾迷為自己的貼心打滿心。

“也好。”千尋知道一邊兀自生悶氣的綱吉有好好的聽到他們的說話,這場沢田綱吉單方面的冷戰並沒有改變千尋的決定。即便知道綱吉估計不會理她,她還是在分開前叮囑綱吉道,“除了我,你自己也留意一下有沒有能夠讓你回家的東西。保持聯系。”她頓了頓,“保重,阿綱。”

帶有揍敵客家徽的飛船再度起飛前往真正的目的地枯枯戮山,留下了綱吉和一個會照顧他的揍敵客的成員在一個城鎮。

這就是一個人被留下的感覺嗎?綱吉想。

原來一個人,是那麽的難受。

綱吉其實不喜歡別人轉身留給他背影的一幕。也許是因為小的時候,他的父親笑著說要出去後,就留下來那樣的背影,扔下了奈奈和自己。對

綱吉來說,離開的時候說回來的家夥,都是騙人的,只是拋棄而已,為什麽不直接說呢?為什麽還要給人留下希望。

即便奈奈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但是綱吉曾經晚上爬起來喝水的時候,看到奈奈媽媽對著父親的照片偷偷的落淚。

此刻的綱吉,只是覺得,他被拋棄了……而已。

因為對你來說,我是累贅,所以你走了,是嗎?

這樣的話,綱吉問不出口,因為他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可是他錯了嗎?不忍心對孩童下手、不想殺人、想要幫助弱小,這樣的想法,是錯的嗎?這個世界,真的就扭曲到了存不了一點點善念的地步嗎?

不,我是不信的。

沢田綱吉放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拳。

我不信。

既然你選擇了走向黑暗,那麽我依然會心向光明,然後將你拽出黑暗,讓你看看這個世界,終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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